趙永芳在學術會議上做演講。她是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后、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研究組組長。受訪者供圖
姓名:趙永芳
性別:女
終年:39歲
去世時間:8月15日
去世原因:意外
生前職業(yè):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后、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研究組組長,生物大分子國家重點實驗室創(chuàng)新課題組組長
8月14日晚,趙永芳一家四口回到林翠路10號院。
半年前,這位女科學家剛搬到這個距工作單位(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)很近的小區(qū),房間還未裝修完畢。
她帶著兩個孩子先上樓,愛人在樓下停車——這本是個愉快的周末的結尾。
幾分鐘后,趙永芳從樓梯上摔倒,昏迷。送醫(yī)搶救兩個多小時后,她的生命于15日0時20分戛然而止。
一個39歲的女科學家,就這樣猝然離世。
天生做科研的料
1995年,曹書德還在湖北省枝江一中教語文。他記得,趙永芳是3班最拔尖的學生。“有許多男生暗自和她較勁,卻常考不過她”。
那屆畢業(yè)生中,趙永芳以639分的高分,居全校女生第一名,被武漢大學生物化學專業(yè)錄取。
大學四年里,趙永芳各科成績依舊“領跑”。
在室友馮曉君記憶里,趙永芳最拿手的是數(shù)學。“大一期末的高數(shù)考試,班上27人,大多是六七十分,她考了九十多。按現(xiàn)在的說法,是真正的學霸”。
當時的武大,學風自由,男生流行看錄像帶,女生讀小說,各類集會也很多。趙永芳卻喜歡安靜,周末都待在圖書館,讀專業(yè)書是她的愛好。
大四時,趙永芳被保送到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。之后,她又申請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讀博士后,還在國際頂尖學術雜志《自然》上發(fā)表了三篇文章。
“購物、看show、旅游,不屬于她的生活范圍”。趙永芳好友熊盛說,在美國時,自己曾硬拽著她逛過一次第五大道,但她并沒有表現(xiàn)出購買的欲望。“她的服裝風格只固定為兩種:有小碎花的襯衫和運動服,淡雅清新。”
在趙永芳看來,專研學術才是有趣的事。每當遇到新問題,她都會興奮地與同學們討論,并主動學習新知識。
盡管朋友和導師多次挽留,且11個同班女生全留在了國外,但趙永芳最終選擇回國。
在她看來,三十五六歲,正是回國做科研的年紀。
趙永芳入選“青年千人計劃”,并被聘為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研究組組長。2013年她回到研究所,研究室也很快成立。
多位同事描述,趙永芳天生就是做科研的料??蒲泄ぷ鞣爆嵱挚菰铮齾s做得得心應手。“天賦之外,若沒有一顆對科研的赤子之心,出不了這么出色成果”。
工作占據(jù)了全部
在武大的櫻花大道上,趙永芳步履匆忙,走得很快,風風火火的。二十年過去,這步伐,從沒有減慢過。
“她做事和走路一樣快,目標明確,從不浪費時間”。同學們評價。
同在北京工作的校友張耀紅回憶,去年是武大95屆畢業(yè)生20年的周年慶典,以往趙永芳都以工作忙為理由推辭,結果去年聚會,還是沒來。
熊盛的感覺也是如此,趙永芳在哥大的生活就是兩點一線,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實驗室。“我們在一個城市都不常見面,更多時候是郵件往來。”
楊藝華最后一次見到老鄉(xiāng),是在趙永芳去世兩個星期前的周末。她說,二人在聊天期間,趙永芳還在給學生解答專業(yè)問題。
一年多沒見,楊藝華注意到老鄉(xiāng)鬢角的多根白發(fā),“回國后操心的事情多了,白發(fā)忽然就多起來。”趙永芳輕描淡寫地解釋。
由于回國后開展的研究項目與國外不同,在接到國家撥付的科研基金后,從組建工作室、購買器材設備、招募人員到做實驗,趙永芳都是親力親為。
她和其他研究員一樣,每天八點多到辦公室。通常情況下,下午五點下班后,會待到七點左右回家。
博士后張磊2014年進項目組,他回憶,常在晚上十點多接到趙永芳談論工作的電話。周末,她也經常會帶著兩個孩子來所里加班。“她總說,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少,把他們帶來,也是為了增加相處的時間”。
對于趙永芳的突然離開,其秘書吳巖很感慨:“科研工作有它的特殊性,有時需要加班,因為要求你一直看護觀察細胞,必須守在實驗室到深夜,所以對科研人員的身體素質也有嚴苛的要求。”
工作和家庭的壓力
出生在枝江市七星臺鎮(zhèn)的趙永芳,排行老二,有個哥哥和妹妹。高中時,一家人還靠父母種田的收益過活。
雖然家境普通,但身邊人從未聽她抱怨過生活。她的微笑一直掛在嘴邊。
在中科院讀書期間,趙永芳遇到了從北大生物系本科畢業(yè)的初戀。碩博連讀期間,她成了同學中最早結婚的人。
到美國第一年,大兒子出生。如今,五歲的女兒也與她有幾分相像。
生活中,趙永芳沒有對待學術那般敏銳。在美國時,她和先生一起下廚招待好友熊盛,為做西紅柿湯該不該放醬油“爭執(zhí)”起來。“她一臉認真與困惑,讓我仿佛覺得她還是個孩子。”
當時的鄰居劉星吟時常遇見趙永芳帶著孩子參加親子活動。“她父母來這邊幫忙帶孩子,總是一大家子一起去公園。”
回國后,她帶著兩個孩子和父母住進了所里提供的周轉房,其愛人則因研究領域不同,留在了上海。即便如此,周末時,夫妻倆會抽時間帶孩子們看場電影。
半年前,趙永芳住進了林翠路10號院,一個距研究所步行十分鐘路程的小區(qū)。
14日晚,他們正要回到新家。趙永芳心臟驟停,猝然離世。
讓趙永芳操心的不止是工作?;貒?,丈夫不在身邊;兩個孩子還不會說漢語,11歲的兒子還因此留級;家中患有糖尿病的母親需要照顧;還有一百多萬元的房貸要還……
工作和家庭的壓力,同時作用于一個女科學家身上。她白了頭,卻分身乏術。
科研成果等于生命
一個月前,趙永芳研究課題工作室重新規(guī)劃裝修。吳巖說,今年正是收獲科研成果的時候,趙永芳投稿的文章還在審核中,實驗室的同學也在抓緊課題。一切剛步入正軌。
吳巖介紹,趙永芳研究的技術是國際先進的單分子熒光影響檢測技術,在很多領域都有應用前景。“她在所里研究的蛋白結構與功能這一塊,可以幫助解惑糖尿病和老年癡呆的病理,從而開發(fā)出新藥”。
一切都在她從樓梯上摔倒后,戛然而止。
得知趙永芳去世的消息,恍惚著走到生物物理研究所的吳巖,把趙永芳課題研究室的其他3名工作人員都叫了過來。
大家很久說不出一個字。沉默,除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。
多名采訪對象表示,科研領域的生存壓力很大。
研究所的工會副主席欒貴波介紹,許多引進回國的科研人員,身上帶著國家級別的榮譽,自律性很強。在他們看來,科研成果等于科研生命,越是優(yōu)秀的人才,越會與國外同行較勁,攀比最新研究成果。“尤其趙永芳從事的基礎研究,其特殊性要求科學發(fā)現(xiàn)只有第一,沒有第二。這種壓力帶來的緊迫感,都會讓人不自覺地快馬加鞭”。而趙永芳作為一名課題組長,壓力會更大。
16日,BioArt(中科院生命科學領域的公號)發(fā)布了趙永芳逝世的消息。
“她還這么年輕。”有人看著訃告反復念叨。
有人留言:趙永芳是眾多北漂青年的優(yōu)秀代表,褪去“科研人員”幾個字的光環(huán),依舊是個柔弱的女子。一個人承受這么多,太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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